文/雷倩
9/12 驚聞沈君山教授辭世!敬悼!
1980年我自台大畢業,進入高希均教授成立的生活素質研究中心擔任研究助理。
中心由沈宗翰文教基金會設立,沈先生的公子沈君山教授自然常來位在台塑大樓後棟四樓的辦公室。有一段時間,我兼任他的打雜助理。
當年的沈教授風流倜儻,列名四大公子絕非溢美。由於中心以經濟社會議題為主,沈教授沒有什麼研究計畫,常坐在辦公桌後瀟灑的和我閒談天文物理、圍棋、橋牌。
更多的時候,他談人生階段與生命選擇。記得有人說他愛橋牌如痴是「不務正業」,他笑著辯解:「我在Princeton 時可也是著作等身的,」邊說邊比了個一疊論文的手勢,「那些,已經做過了!」
當時正值台美斷交、美麗島事件、黨外運動、解嚴大辯論,台灣社會動盪不安。沈教授對我提出許多問題:你們大學生想什麼?在乎什麼?相信什麼?台大的文科生和以理工為主的清大生自然非常不同,因此我的回答常令他嘖嘖稱奇。一年後我赴費城賓大求學,也就結束了和沈教授天南地北閒聊的緣分。
某年聖誕節,我寫了封卡片問候並報告近況,竟驚喜的接到沈教授厚厚的回信。信裡叮囑許多在美求學和生活的細節,信末一筆好字寫了首七絕,要我別忘了終身大事。至今記得開頭是「莫問尋春太芳遲」,想是用杜牧名句的典。
經師易、人師難。沈教授沒有正式教過我什麼學問,但那一年,他讓22歲的小大學生看到無論在人生那個階段,只要保有赤子之心,治學可以寬廣、生活可以悠然自得、對國家社會可以事事關心、對未知事物可以永遠好奇。
最近接連數位我所敬重的師長辭世。我們,正在向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道別。哲人雖遠、典型長存,留著的人除了記憶,還有盡力承傳的責任。
(圖片取自網路)